第1596章 少女埃蒙特鲁德的远行 (第2/2页)
冷风吹得少女脸颊麻木,显得她非常闷闷不乐。
看到尊贵的埃蒙特鲁德精神不佳,马肯伯特心有可怜,但驳船物资都准备好,一行人必须渡河。
「伯爵大人!还有尊贵的伯爵夫人。」马肯伯特向本地两位尊贵者鞠躬致意,眼神又和善地看向闷闷不乐的少女,温柔到:「尊贵的埃蒙特鲁德,我就是此次冬季旅行的领队者,我值得你的信赖,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。」
少女点点头,向眼前的高级教士表以敬意。
威廉关切问道:「主教大人……他的身体仍没有恢复?」
「哎,他毕竟是老了。大人,您也知道他已经八十四岁了,不过,他把事情安排得很好。」
「哦!」威廉眉头紧锁急忙划起十字:「愿上帝保他安康。」
其实,威廉已经隐约感觉到事情正在恶化,自己最熟悉的、陪自己走过人生青少年到现在的那位大主教,他的生命正要走向尽头。
当然,曾经的青年威廉,现在胡须也越来越白——威廉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老了。
「按照大主教的路线图,我相信一切都会平安。」威廉说罢又指着河流:「就是渡河充满风险。」
「放心,不会有风险。和平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路向心从图尔过河,现在虽然冒险一些……」多说无益,马肯伯特保证道:「您请看好,一切顺利。」
威廉忐忑地点点头:「那就开始吧。」
威廉的士兵开始行动,木筏推到水里,他们保持拉扯,令马车与马匹上了木筏。人们都担心筏子会沉,的确,马蹄被缝隙里涌出的冰水冻得不断尥蹶子,终究这木筏在大胆士兵的操纵下漂到对岸。
第一部分的渡河行动有惊无险,接着是大量人员坐驳船渡河,想必都是安全的。
一个瞬间,威廉羡慕起那些诺曼人的龙头战船,如此大船只要一艘轻轻松松就可把所有人安全运过去,甚至……有那样的船只队伍根本不用陆路行动,还要走埃维纳河即可直抵波瓦蒂尔了。
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,而且也没有搞清楚夏季游荡的那些龙头战船为何都挂着十字旗,诺曼人到底在做什么?
埃蒙特鲁德此生还没有坐过船,就更不懂得游泳。哪怕会游泳,未经冬泳训练的人穿着厚实衣服掉进冰河,极短时间内就因为失温心脏麻痹而亡。
少女看到了木筏成功抵岸,人员马车有惊无险过河,可一想到自己要坐着晃动颠簸的小船过河,她就愁容满面。
更重要的是,这过河了就是真的和父母分别了。
「尊贵的殿下,我们该走了。」也许还能容许少女再留恋一阵子,马肯伯特还是催促道。
埃蒙特鲁德默然,神情怅然若失。
威廉把女儿叫过去,就像她小时候那般,轻轻抚摸她的额头。
伯爵夫人也走来,带着泪花与女儿做最后的拥抱。
终于,埃蒙特鲁德坐上驳船,此刻的她一起哭成泪人,船桨划动不为哭泣所动,她终于站到了河对岸,也是人生首次站在了卢瓦尔河的南岸。
她恋恋不舍地回眸,留在码头的父母兄长,以及那些士兵,都变成了模糊的虚像。
她的教养很好,没有搁河呐喊也没有挥手致意,只是静静站了一阵子,才在教士马肯伯特的要求下坐上已经准备妥当的温暖马车。
马肯伯特吩咐道:「你面前的就是索罗涅森林,我们会沿着河流向上游走,直到走到罗马大道……」
少女根本没在听,她心烦意乱的同时对
这些名词也大部分不懂,只好点点头坐上马车,躲在篷子里以羊毛毯裹住身子。
罢了,女仆长玛利亚与两位仆人一并上来,四个女人头戴罩头以低调的姿态凑在一起。
另一方面,又有两辆马车载着剩下的武装修士,三车四六马,小型车队终于展开行动。
河对岸的威廉也看着马车队彻底消失才满怀期待的离去。「埃蒙特鲁德,你是奥尔良的女儿,一切的安全就靠你了。」他默默坦言。
现在,属于埃蒙特鲁德的旅途开始了。
马车队总体会向着图尔城的方向前进,只因他们必须利用平坦的罗马大道。
法兰克修造的新路充其量只是能走而已,且一定毗邻河流修造。
车队直奔卢瓦尔河上游渡口,而且,当地的罗马时代石拱桥已经损坏,新的桥梁只是修缮石墩后大肆铺设木材,靠着频繁维护使得道路通畅。
那座木桥的维护由欧坦伯爵管理,伯爵也就高高兴兴收取过桥费了。
现在的欧坦伯爵与波瓦蒂尔伯爵是同辈人,他们有共同的爷爷奶奶,辈分上都是「秃头」查理的表舅。
不同点在于欧坦伯爵直接面对勃艮第势力,欧坦仗着山峦与大森林为掩护,虽然与勃艮第不是一个阵营,关系也没有发展为必须刀兵相见。
欧坦事实保持着中立,勃艮第人也就不愿打破这种微妙的关系。
但这不意味着欧坦伯爵就会罢兵。伯爵陈兵欧坦城,靠着军队严控第二阿格里帕大道,这样勃艮第人和普罗旺斯军队,不可走这条大道偷袭阿基坦,阿基坦方面也不要试图走这条路把勃艮第人拦腰截断。
马肯伯特跟在大主教热拿身边学到了很多贵族间的秘密,以及「势力平衡理念」。
所以他断不会令马车队跑到欧坦贵族的地盘要去留宿,他很担心自己一旦暴露,马车队就被欧坦伯爵客客气气地软禁。队伍必须以低调的态度找到罗马大道继而进入布尔日地区。
尤其是进入布尔日。
自离开奥尔良已经过去四天,有限的白昼时间尽量全力赶路,就是速度还是上不去。
因为融雪已经开始,修造极差的土路总使车轮陷入泥巴,武装修士们不得不下车推行,皮靴沾染大量泥巴。
好消息是他们终于找到了罗马大道,坏消息是这周围毫无人烟。
修士们清理一番雪地,用自备的木炭取火后,在从附近森林砍伐树枝制造大篝火。他们脱下靴子,把泥巴烤干燥后,再将泥块敲掉。
埃蒙特鲁德坐在摊子上,吃着热水泡软的面包块,一路之上她都是凑合,如此旅行生活体验,使得她觉得过去的日子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。
士兵出身武装修士凑在一起烤火,不由自主聊起荤段子。
马肯伯特走来立刻呵止这等粗鄙之语,又把大家叫过来吩咐道:「马上就进入布尔日,那里已经是图尔伯爵的领地。我们会经过铺天盖地的骑士领,我们不可与这些小贵族有任何交集。我知道我们理论上可以去布尔日和附近的某些修道院留宿,但是那样我们就暴露行程。我们必须悄悄行动……」
此乃大主教热拿的吩咐,马肯伯特果断老实执行,甚至他想到了更疯狂的招数:「为避人耳目,我们在短暂的白天蛰伏,在漫长的夜里前进。」
他的主张令所有人大吃一惊,尤其是士兵出身的那十人更是坚决反对。
马肯伯特眉头紧锁,威胁道:「如果我们被图尔的贵族盯上,他们获悉我们要去南方很可能拦截我们。如果埃蒙特鲁德大人被他们控制,奥尔良就完了。我们将愧对自己的使命。」
他又想了想安慰道:「这是第二阿格里帕大
道,它是非常平整又坚硬的。我们只要沿着它走,以月亮星星为照明,不要打任何火把,我们可以顺利行动。」
甚至连火把都不做,不是更疯狂吗?但马肯伯特的描述确实有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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