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一十一章·“OE·最后的圣餐(8)” (第2/2页)
【一瓶可口的饮料。】
正常人绝对想不到一段时光久远、莫名其妙的文字,能成为现在的破局点。但罗瓦莎不一样。
书籍的世界观是最特别的。
苏明安不知道留下这些伏笔的是谁,但能够在“时空记录体”留下印记的,一定是高维,或是经过了世界树的允许。
他的最大猜测对象是第十一席,毕竟第十一席受制于某种本能,无法真正插手罗瓦莎,只能徘徊于界外。
“哦……原来是这样。”金发少年的嗓音犹如万众齐鸣,夹杂着万物终焉之主的阴沉,听不出原有的清澈。祂望着胸口的贯穿伤,望着将二人包裹的吞噬之火,墨黑色的瞳孔毫无光泽,已然是万物终焉之主在与苏明安对话:“【灭尽之火】,是指你身上的火焰?”
吞噬权柄化作的火焰,已经吞到了苏明安的胸口,这是切切实实的“灭尽之火”。
“【一根漂亮的火柴】是指什么?哦,对了,是指你……”金发少年轻轻抚掌。
火柴、薪柴、稻草、秸秆……这些点燃自己、照亮他人的物品,符合苏明安本人的意象。原来“漂亮”一词形容的是人,而非普通的火柴。
“至于【一瓶可口的饮料】。”金发少年低笑:
“……是毒?”
“又或者,这瓶可口的饮料,指的就是你本人。”
“你知道无论用尽什么办法,你都无法把毒送入我的口中。所以你干脆自己饮下了毒。你知道我一定会掠夺你的‘吞噬’权柄,届时,当我吞噬你,你就可以将你作为有毒之物,送入我的口中。”
这是极为赌运气的手法。
其一,无法判断这瓶毒出自谁的伏笔,能否毒倒诺尔·阿金妮。其二,无法判断新任奥利维斯愿不愿意在这个关键时间点调换剧忆镜片,把伏笔映射到现在。其三,如果诺尔·阿金妮没有选择掠夺苏明安的“吞噬”权柄,或者拿了“吞噬”权柄后不吞噬苏明安,那么毒依旧到不了诺尔口中。
现在,虽然大部分人都吃了一点苏明安散落的血肉光点,但苏明安最大的部分已经被诺尔吃掉。中毒最深的,并非普罗大众,而是诺尔·阿金妮。
谁最贪婪,便越受伤害。
谁最暴食,便中毒至深。
——分食自己来唤醒第五席,并不是最优解。诱导并重创诺尔本人,才是最根本的解法。
恐怕,那位留下【伏笔】的高维无法正面对抗万物终焉之主,所以拐弯抹角地留下了一瓶毒。而唯一有本事把这瓶毒送入诺尔口中的,只有苏明安。
这一系列操作,如果不是苏明安欺骗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告别,根本无法完成这一切。
乐子恶魔卡萨迪亚,可是在副本开局就跟他说过一句话。
……
【所以,如果想要不被吃掉,就去憎恨别人。秉持着爱与信任之心,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地。】
……
秉持着爱与信任之心,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地。
也许,他与诺尔,都在这一点上犯过太多、太多的错误了。
血肉光点的洪流倒悬而来,天际染成洁白的色彩。
一黑一金两个身影,犹如黑夜与白昼。
白昼将熄,黑夜却明。
这一刻,燃烧着灭尽之火的火柴,伸出双手,紧紧掐住了诺尔·阿金妮。这一次并不是河流之间的相通与极尽宽心的暗语,而是单纯的……束缚与燃烧。
仿佛响起了幻觉般的书本翻页的声音。
“哗啦——”
最后一页的洪流,跨过罗瓦莎阅览模式下的五百八十六万字数,携带着最后的句点,向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涌来。
诺尔眼瞳中的墨黑色变得愈发深邃,脸颊的卡牌彩绘愈发浓烈……万物终焉之主与第七席没有退出诺尔的躯体,反而愈发加重了神降的力度。这一周目的诺尔推迟了万物终焉之主的降临,毁灭一切的漆黑霜雪没能降临。
见此,苏明安嘴角勾起。
万物终焉之主与第七席已经与诺尔签订了契约,诺尔背刺苏明安、毁灭罗瓦莎,祂们则要帮助诺尔活下去并升维。如今,诺尔面临被吞噬肉身与灵魂的生命危险,祂们不能就此背弃。更别说,第七席背弃了世界游戏,全力出手压制第八席,触犯了规则,祂已经回不去了。
——以身诱导,送出吞噬权柄作为刀叉。
——跨越百页传来伏笔,将毒饮入己身。
——假死,诱导两大高维携带“肠胃”亲身下来吞噬。
——利用诺尔与两大高维的契约,将两大高维困于此处。
——最后,收官。
由伊鸠莱尔与世界树降下的封印,结束这一切。
以“伏笔”为刃,以“文字”为刀。
——以“我”封缄。
……
昔日,第十世界,无数人化身“善长歌”,交接斩落九千九百九十九斩,跨越万条世界线,化作无数个“我”,以“我”封缄。
第九世界,亚撒·阿克托曾上演了一回“赫菲斯托斯之王座”,即使他已经死去百年,依旧将废墟世界的一切从头算到了尾。
今日,苏明安听到伏笔里有毒后,立刻想到了与亚撒·阿克托类似的方法——引神降临,以己封印。
他仍旧记得他维神明最后的落寞,那道在银杏树下缓缓溃散的身影。
“亚撒·阿克托,不知我是否能称你一声老师……我比不上你,你太天才了,而最初的我连三位数心算都算不会,连化学方程式都配不平。”
“但我也算是为我的故乡……打造了一把还算不错的‘赫菲斯托斯之王座’吧。”
苏明安突然略感光荣,想挺胸说点什么,但此时无人与他分享骄傲与喜悦,无人像夸奖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肩膀,说你做的不错,说你不再逊色于任何人。
那些能拍拍他肩膀的人,单双、诺亚、夕、离明月、苏文笙……早已离他远去了。
原来这就是苏文笙在离去前的感受。苏文笙艳羡他,渴望成为他。而他艳羡亚撒·阿克托,渴望成为亚撒那样的人。
原来,不知不觉,他竟也成了“苏文笙”。
原来他们可以不用这么自卑。
可惜这种笃定的想法,来得太迟了。